2006年3月15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十三版:警世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深夜,贼船在水面上留痕
嘉善“1·31”命案的N个片段
田舍郎 汤吉平 陈吉/文 潘锦荣 邢达/摄

  1月31日,嘉善县发生一起血案,经分析,警方发现这是一起水上盗窃引起的激情杀人案,警方将该案与盗窃案一并侦破,至3月5日,凶杀案3个嫌疑人均落网。

  殷家港斗智
  2月2日下午,嘉善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10余名民警进驻该县天凝镇。此前有信息表明,绰号为老七、老馒的杀人嫌犯在这个镇的殷家港某出租房出现。
  殷家港是个小村落,地处嘉善县天凝镇与秀洲区油车港镇的交界处,这里多面临水。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此处不宜强攻明夺,否则极易打草惊蛇。
  晚7时许,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董大林带上两个民警冒雨摸进殷家港。只见目标房屋外铁将军把守,里头一片漆黑。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,他们悄悄撤回。
  结合犯罪嫌疑人的行为习性,经过一番激辩之后,办案人员思路渐趋统一:老七、老馒应该还未逃离殷家港。
    晚11时许,雨越下越大,董大林带人再次出征。
  出租房的前门仍旧挂着一把大锁。民警绕到后窗观察,发现窗玻璃破碎,里边衬着一张三合板。轻轻拨开三合板,视线又为窗帘所挡。慢慢揭开布帘子,顺着手电筒的光线,一张木床赫然入目。床上有被,中间拱起,但两侧未见人的头脚。地上零乱地摆放着四只鞋子,床边的椅子上散乱地堆放着衣裤。
  有戏!黑暗中,董大林打了个手势,众人小跑着摸到前门。
  破门、入房、掀被,一连串的动作在数秒之内完成——果然有两名男子躺着!有趣的是,两人睡得死死的,直到各自的双臂被民警反剪才醒来。
  今年33岁的老七和34岁的老馒均系贵州省织金县人,两人交代,落网当晚,他们原准备美美睡上一觉,养足精神后外逃。为防人打扰,他们对租住房进行了一番伪装。

  胡家埭惊魂
  案件发生在1月31日,农历正月初三,这天早晨7时许,嘉善县干窑镇范泾村发现男尸。
  干窑派出所、刑侦大队值班民警闻讯而至。调查发现,死者谭某,37岁,家住重庆开县,系红旗塘水利工程范泾村胡家埭水闸工地的值班人员。谭某头北脚南,侧卧在水闸机埠门口,头部有大量血迹,身上有多处刀伤,系他杀。
  案发后,嘉兴市、嘉善县两级公安机关成立专案组全力攻坚。
  考虑到案件发生在河边,指挥部还专门设立水上搜索访问组,搜索、排查红旗塘两侧是否有可疑人员、可疑船只,是否发生过可疑案件。
  这从法医的鉴定结论可以看出来,犯罪分子相当残忍。
  死者家属反映,谭去年九十月间来嘉善帮亲戚看管工地,平素从不与人结怨。邻居说他为人善良,老实寡言,生活有规律,干活有力气。
  现场访问组报告:1月30日的后半夜,住在附近的一对夫妇听到机埠方向传来剧烈响动,似乎有人在打架。他们特意看了一下手表,时间在0:15,后又听到酒瓶落地碎裂的声音,接下来复归平静。夫妻俩以为有人喝醉酒闹事,也就不以为然。现场附近的另一对夫妇也反映到类似情况,女的还起来把头伸到窗外探视,远远看到机埠内走出一人。不久,听见挂桨船开行的声音。
  听说发生了命案,一男性村民主动找到民警反映:当天零点10分左右,他开电瓶车经过现场南面500米开外的路上时,听到机埠这边传出惨叫声,停下来想听仔细些,却又没了声响。过了一会儿,响起船开动的声音,听音辨向,船是向西开的。长年与船打交道的他还很肯定地告诉民警,船的马力是12匹的。
  水上组的工作也不含糊,梳理出一批涉水盗窃案件,最新鲜的是大年初一及初二:与干窑相邻的洪溪镇及红旗塘水域机埠分别失窃马达数只。现场西侧的红旗塘上有一个监控点,调看录像的民警很快调出船只通行情况:
  1月30日23:01:51,有两条挂桨船由东往西先后通过监控点;
  1月31日00:36:11,两条模样相仿的船只反向通过监控点。
  早就习惯了水上作业的水警推测,监控点距案发现场约20分钟的水路,这个时间与村民听到的行船时间基本吻合。
  专案组综合各方情况分析认为,这是一起由水上盗窃引起的激情杀人案,发案时间在31日的零时左右,对象在两人以上。这批人的作案手段为驾驶12匹挂桨船,沿红旗塘主航道及支流盗窃,侵犯的客体是马达等。

  油车港捕“鱼”
  当天中午,专案组召集嘉善北片的派出所副所长兼刑侦队长开碰头会,通报相关案情。
  西塘派出所提及,曾于去年5月在西塘盗窃马达的陈某,年底释放后又在江苏吴江行窃并再次落网。吴江警方通报,此人与天凝镇的阿三联系颇多。
  天凝派出所提供,绰号阿三的盛某家住殷家港,拥有一条挂桨船,手下聚集了一批行动诡秘的外地人。
  2月1日上午,专案组派出两路人马,一路直奔吴江提审陈某,另一路外围调查阿三其人其船。
  吴江审讯的结果表明,阿三专门做着收赃的营生,手下有一批贵州籍男青年帮衬“干活”。许多时候,阿三点名要某种货色,他们照单去偷。更重要的是,阿三家的船与监控录像上的可疑船只一样,侧帮悬挂有汽车轮胎,而且技术人员在船上成功提取到与现场遗留相一致的痕迹。但此时,专案组发现阿三夫妇失踪了。
  当晚,民警获悉阿三有个兄弟在邻近的秀洲区油车港镇做上门女婿,阿三极有可能躲藏在其兄弟家。
  警方将阿三兄弟家围得严严实实,遗憾的是狡猾的阿三提前一步溜之大吉。民警循踪追击,慑于警威的阿三自知逃躲无益,乖乖投案自首。阿三的自首是本案的一个重要突破口,他虽未参与“1·31”案,但熟知此案内幕,且涉嫌系列水上盗窃案。
  随着阿三、老七、老馒的相继落网,本案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老八浮出水面。老八也是贵州织金人,32岁的他心狠手辣,几年前因运输毒品罪获刑7年,2004年释放。在“1·31”案件中,正是他持刀行凶。

  六盘水转圈
  2月5日,节后上班第一天,查明命案最后一名嫌犯老八在其贵州老家出现后,指挥部派出以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杨文萍为组长的4人追捕小组飞赴贵州缉凶。
  有过前科的老八果然老奸巨滑,在老家作短暂停留就躲到六盘水市去了。追捕组直追六盘水而去。
  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,知道老八躲在城郊的民房里。可是那一片全是民房,居住人员复杂,且房子背靠大山,一旦打草惊蛇,再抓就困难了。
  2月24日,嫌犯老八被浙江省公安厅列为网上督捕逃犯。
  2月27日,警方摸清老八躲藏的村落,同时又获悉,对方将再次潜逃,且已订购了次日上午9时50分去上海的火车票。杨文萍他们仔细商量、制订抓捕方案:老八的住处门窗众多,四通八达,外围田畴密布,植被丰厚,易于藏匿,抓捕条件太差。众人商定在候车室候他。
  2月28日,追捕组早早来到六盘水火车站候车室,占据了便于观察的有利位置,专等老八出现。
  可惜的是,直到火车驶离站台,那个叫老八的人仍旧未现身。接下来的工作发现,老八已换乘汽车返回浙江,一番折腾之后,他已盘囊空空,欲冒险回嘉善提取早先分得的赃款。警方在天凝镇周边布下重兵,只等他自投罗网。
  3月5日晚7时许,一个背着牛仔包的男青年步履匆匆地迈进天凝某旅馆。接到报告的便衣民警暗中一侦查,此人可不就是老八?跟许多电影中的镜头一样,为防误捕,民警亲热地叫了声“老八”。
  “哎——”急乱中的老八顺口应了一声,还没来得及回头,已被手脚利索的民警剪手、锁喉、按倒、上铐。

  民警还在忙
  警方还原了事实真相:1月30日晚,老七、老八、老馒等人,分乘两条挂桨船外出“觅食”。31日零时许,他们行至红旗塘水利工程胡家埭水闸工地,透过窗户发现一机埠内有马达、电缆线等物,遂撬门行窃。
  老七、老八、老馒鱼贯进入机埠,惊醒了值班人员谭某。他们威胁对方不要出声,岂料谭高喊抓贼并与之激烈搏斗。3名歹徒见不能全身而退,或掐颈,或持棍棒敲击,或举酒瓶砸头,试图制服谭某,但遭到谭的顽强反抗。老八无心恋战,拔出尖刀朝谭身上捅去,一连捅了11刀。身受重创的谭跌跌撞撞地追到门口,再也不能自持,倒地昏死过去。3人赶紧回到船上,沿原路逃窜。
  在专案民警的努力下,“1·31”命案成功告破,但包括此案在内的特大系列水上盗窃案还在查办当中,共有9名犯罪嫌疑人归案。
  提起收缴行动,警方用了“蔚为壮观”一词。仅2月3日那次,民警就雇用了6辆拖拉机开进殷家港贼窝,结果光成品低弹丝就搜出100箱,煤气罐竟达百余只!其他的赃物内容实在丰富得紧:马达、塑料粒子、水泵、电线、布匹……光清单就列了20余张!